作为一个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如果一篇文章没有正儿八经的开场白,我总觉得欠妥。所以在谈到我和市长一起工作之前,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邹海东,来自湖南衡阳,1992年来到深圳闯荡,成为这个世界上一直最具活力的城市的一分子。
在深圳工作期间,我先后担任过五金部件、数字显示和……滑雪板等公司的总经理和首席运营官。不用说,由于亚热带地区对冬季运动设备的需求不足,最后一份工作的时间相对较短。在亚热带地区,降雪和标准普通话一样“普通”。 起工作的日子
最终,我厌倦了公司的生活,所以我决定退休,经营一家宾馆。我对旅游业一直很感兴趣,所以接手了一家破旧的宾馆。我买了一些电动工具,请了几个人,卷起袖子,准备开始翻新宾馆。我本想在我舒适的小宾馆度过余生,但有一天,电话铃响了。
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2019年,我接到了杰夫·奥利尼斯(Jeff Olyniec)的电话。杰夫是我以前工作过的一家公司的老板。他最近投资了另外一家公司,所以我接了电话,以为他想谈谈新公司投资的事情。
“嘿,杰夫,你好”
“喂,海东,听着。我给你找了份工作。停下手头的一切,开车到我发给你的地址。我有事先忙去了。” 咔嚓,电话挂断了 。
杰夫总是这样!简单跟我说明一下也好啊,但有时候神秘感让人身不由己,于是我钻进车子就走了,留下一桌子的残茶剩饭。
我开车去了杰伊•罗伯逊(Jay Robertson)的办公室,他在老外的圈子里被戏称为“酒城市长”——意思是指他在中国拥有进口的各种西方酒水的庞大帝国。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的办公室里陈列着数百瓶酒,大部分都是威士忌,而我一瓶都不认识。
我们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杰伊如数家珍般给我演示了在福建建造酿酒厂的PPT,我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他讲完。
我知道国内威士忌酒厂未来的生意肯定很好,如果杰夫参与,我也愿意投资。但杰伊说他并没有让我投资,这让我很惊讶。他要聘用我!我记得我笑着对他说,我对威士忌一窍不通,但他也笑了笑说,我可以边做边学,从下周一开始上班。
回到家,我一头雾水。我退休了! 现在是宾馆“老板”了! 我无意再朝九晚五地上班,但不知何故,在一个全新的行业里工作的念头让我欲罢不能。 说得客气点,杰伊有独特的人格魅力,而为这位自诩为酒城市长的人工作,除了有点吸引力之外,还有点荒诞古怪。
我承认,我对这个项目有点兴趣,所以我列出了一个问题清单,并决定继续跟杰伊聊聊。
为什么发明了安全带
星期一早上,我又回到市长先生的办公室。我到达时,碰巧他正要出去。他把我带回到停车场,问我的车在哪里,然后拿了我的车钥匙,让我上车,我们就开车上路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分钟内。我想,这些老外搞什么鬼? 他说我们要去东莞,约90分钟车程,去见其他几位董事会成员。
在路上,我把所有的问题都问了一遍。我想确保这家伙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我的每一个问题,这表明建造这个酒厂不是心血来潮的主意; 他对我抛给他的每个问题都提供了像百科全书式的回答。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对首席执行官来说很正常,但我遇到的很多首席执行官往往不了解细节问题。要是说杰伊有什么缺点的话,除了他精神不正常之外,我倒是找不到其它的缺点。
除了回答我的问题,他还同时在微信上用语音功能跟几十个人聊天 (语音在开车时更安全,但仍然有点让我神经紧绷)。我清楚地记得他语音交流的内容。话题繁杂,附近港口的海关问题,与建筑设计师争论以纠正另一个建筑师,与两个不同的律师争论以纠正一些合同措辞,教某人如何纠正一种肥料的化学成分,以及一些我完全不懂的软件开发等等。
我一直在纳闷,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鬼”!
尽管他与同事就技术细节争论时剑拔弩张,但我问的每一个关于酒厂的问题,他一改激进的态度,才思敏捷,回答非常有见地,让人耳目一新。我不得不承认,他的人格魅力变得更加亲和、迷人。
路上这90分钟发生的事情很有意思。宾馆的工作可能平淡无奇。我琢磨着,这个家伙要么是个十足的疯子,我们也许死在去见其他董事的路上(那些董事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要么是个疯狂的天才。
不管怎么样,我很好奇!
(附言 – 我们没有死在去东莞的路上)
按风水来面试
那天临走前,杰伊和我一起喝了一瓶顶级威士忌。
“你加入吗”? 他蓦然问道。我发现Jay有点操之过急。“我需要有人管理日常工作。我希望那个人就是你。”
我突然想,他到底对我了解多少,为什么要聘用我担任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位,而连个正儿八经的面试也没有? 我也没有过人之处。我问Jay,他笑着说,告诉你,你也可能不会信我。哈,我想,这背后的故事肯定很有意思。
原来是这样的: 杰夫和我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当杰伊在招聘总经理时,杰夫把我的简历转发给了他。按照中国的习惯做法,我的简历上有我的生日。
杰伊就是杰伊,他把我的出生日期告诉了酿酒厂的风水大师(你可以在这里读到他的资料),并让他给我算了一卦。他使用了一种传统的方法,称为“紫微斗数”,或根据恒星物体相对于北极星的位置来计算命运。它基本上是一种玄学的十二星座和占星术的混合,再加上一点风水。
很显然——我对这些占星术半信半疑,我希望你读到这一段时跟我的想法一样——占星术说,尽管我们两个都非常固执,跟猫和狗一样争斗不休,但我们作为事业上的搭档,合作非常完美,能成就一番伟业。
对,没错! 我肯定杰伊在忽悠我。我点头微笑, 不想扫他的兴。回到宾馆后,我即刻上网查了一下可靠的资料。结果发现这个:
“属马和属蛇之人组为伙伴多可有互补之势,其二人一人多有莽撞,一人则多有沉稳,一人性格内敛,一人则多有张扬,分工之搭配得当,多可有成,属马和属蛇事业合作顺成。
属马之人其人多有善言辞,尚且可善应酬之事,为人之喜冒险,未有胆怯之心,尚且多有为人之坦诚,多可相处之无碍,然亦有急躁冒失之症,故多有犯错之时。
属蛇之人其人不喜言语,多有默默无闻于工作之时,尚且多可能力之佳,多可自行决断处事,不喜言辞之症多有疲于应酬之事,故与人交往之事尚有费心之时。属马之人和属蛇之人搭配恰到好处尚可事业无忧,长久之合作多可有合作之成果,少有波折”
[编者注:我曾试图说服海东不要把这些胡言乱语写入文章中,看起来虚得很,但他坚持要这么做,好吧,希望大家喜欢。我只是个编辑,我懂啥?]
占星术大概就是这样描述杰伊(蛇)和我(马)的:
马和蛇有互补的特点。如果两个人,一个鲁莽(猜猜是谁)和一个冷静(我)一起合作,事业进展顺利。
下一部分可能对一些人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属蛇的人通常性格内向,讨厌在公众场合发表讲话,在做决定时非常独断专行。
许多人会说,其中只有一个词能准确地描述杰伊。你可以猜到是哪一个。但在与酒城市长合作多年后,我了解到他的星象中有一个核心的真理。尽管他在网上滔滔不绝,就像一个愤怒的街头传教士,但我知道他讨厌公开演讲,除非工作上有需要。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说我们是很好的组合,我擅长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此外,一个好朋友曾经告诉我,我像马一样聪明,像爱因斯坦一样孔武有力(故意对调意思),所以也许马-蛇组合的还有更多的真相。
[编者注:我把上面这一段写进去是为了报复让我翻译那些晦涩难懂的中文。不用客气哈,海东]
龙岩 – 命中注定
在接受久溪酒厂总经理一职之后几个星期,我就搬到了福建龙岩,也就是久溪酒厂未来的厂址。
在中国,与当地相关部门搞好关系是项目能否成功的关键。许多人都熟悉“关系”这个概念。在任何时候,与专业人士面对面的沟通,绝对必要。
许多人错误地认为在中国办事情就是快。如果打点打点,事情会进展得更快。但是,对重大项目而言,并非如此!
如果我说, 在建筑标准和安全方面, 中国是世界上最严格的国家之一,你可能会嘲笑我,其实这一点都不夸张。 许多西方国家对建筑的美学和总体“感觉”都有规定,但中国的规定更倾向于员工和公众安全。与市长一起工作的日子
对于一个极有可能发生火灾和爆炸的酒厂来说更是如此。有好几次,我们想要一个特别的设计,要不就是防火规范不允许,要不就是风水师否决 (在中国做生意这个也很重要)。总的来说,我们一直保持良好的耐心,不断尝试有创意的的点子,尤其是在屋顶的设计上。
幸运的是,通过不懈的努力、不间断的会议、ppt演示和当地人员的支持,我们与福建相关部门建立了长久的工作关系,大大加快了我们项目的进度。我们通过竞拍获得了一块近乎完美的土地,非《财富》500强企业梦寐以求的土地。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我们做到了。
与市长一起工作的日子
随着项目的推进,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我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是: “与酒城市长合作的体验怎么样?”
很多人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只知道Jay在网上叫卖商品。如果你参加了他的威士忌、烈酒、食物或城镇居民聚会,你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们当中有多少人笑过他对待那些惹恼他或不尊重他员工的人的方式? 他是一个传奇的怪人,他把在线社区当作一个游乐场,娱乐般地给大家提供相当优惠的食物和饮料。
我可能会颠覆一些人对杰伊的看法,下面是我要说出来的。。
除了在网上了解杰伊这个人之外,真正了解他的人不多。自2019年以来,我一直和他一起工作,每天互动很多次,一起把我们的项目变成现实,我可能是最了解他性格的人。我可以自信地说,在中国,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发誓他有多重人格障碍。但我逐渐意识到,与其说它是一种失调,不如说它是一种超能力。根据他的谈话对象和主题,他会像变色龙一样融入人群,激发出人们最好的一面。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项目能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草根项目,为什么每个参与的人都非常渴望发挥他们的才华和能力。与市长一起工作的日子
从某种程度上讲,Jay是把我们团结在一起的粘合剂。他经常说,久溪威士忌项目将永远是参与者的项目,而不是他自己。但事实是,他对酒厂的愿景和疯狂的热情是我们当初参与和投资的原因。任何人都可以出钱,但要激励投资人出钱又出力,才是我们的项目会成功的原因。我不会假惺惺地说杰伊很好共事,他真的不好相处,他是我共事过的最难相处的人但他也是最有才华的人。与市长一起工作的日子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他没有耐心,待人有时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野猫。然而,在这一切背后,当有人向他寻求建议或帮助时,他会放下一切,一心一意地帮助你。
杰伊的态度有时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但杰伊就是这样。
跟臭名昭著的酒城市长合作是什么体验? 节奏快、乐趣多,涨知识。简而言之,Jay疯狂是有他的原因,了解这一点有助于我撇开他数以千计的性格缺陷,看清他真正的样子:一个有远见卓识的领导者,一个激情四溢的书呆子,一个连同我们的项目一起值得信赖的好人。与市长一起工作的日子
[编者注: 官方的说法是“数百个”性格缺陷,而不是数千个。]
致谢菲尔
在结束我的故事之前,我要非常感谢菲尔,我的久溪投资伙伴,他帮我把这个故事串起来。英语不是我的母语,虽然我可以在工作中得体地交流,但我不想让这篇文章读起来像出自商务英语教科书。
菲尔的中文水平令我惊讶; 他对中文的理解比我的预期好太多,能够熟练地捕捉到字里行间的细微差别。
[编者注:哇,谢谢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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